遇見
■黃俊槺(廣東省廣州市第六中學高一)
肺炎疫情剛公之于眾的時候,我正在前往看望一位久未見面老老友的路上。我把此事告訴他后,他在震驚之余讓我保護好自己。這天之后,很多人都決定留在家中,為了自身安全也為了不給國家添堵。
春節(jié)聯(lián)歡晚會上,我們一家圍坐在電視機旁,幾位主持人無彩排的朗誦讓我們感動。這個年固然是沉悶的,但前線無數(shù)身先士卒的醫(yī)護人員和熱心捐款慈善人士讓我們看到了希望。
伯伯是省中醫(yī)院的醫(yī)生,疫情開始后,他也奮戰(zhàn)在一線的救治當中,奶奶甚是掛念。這一天奶奶煲好了熱湯,我想親自去醫(yī)院把它送給伯伯。“我會保護好自己的。伯伯在醫(yī)院這么久沒見到親友,應(yīng)該很掛念的吧,讓我去吧?!卑謰屢幌蚍磳ξ页鲩T,但他們這一次被我打動了,同意了我的請求:“注意安全,替我們跟伯伯問聲好?!?/span>
其實我很久沒見到伯伯了,我爸和他之前因為一些小事鬧僵了。這次的相見會是怎樣的情景呢,我暗自思忖。
街上的狀況沒太出乎我的意料,街上零星的車輛和清晰可數(shù)的行人昭示著,這是一個不平凡的日子。街上往日鮮亮的霓虹燈變得毫無生氣乖,拐角的小巷再也聞不到市井的煙火氣。星空暗淡,行人寥寥,走往地鐵站路上,我的心也隨之沉重了起來。煙雨朦朧下的廣州仿佛披上了一件外衣,將他以往的繁華盛景統(tǒng)統(tǒng)掩蓋。誰之過?我們又如何面對?
正月初五的廣州在往年甚是熱鬧,回鄉(xiāng)探親的異鄉(xiāng)人陸續(xù)回到廣州。趁著春節(jié)假期的余溫五湖四海的人涌入,地鐵上,商場里,泮塘老街,東山湖畔人滿為患。可地鐵上一派凄清的景色,讓人如何都不會想到往年此時此地的盛景。安檢員戴著口罩和手套,幫每個進站行人測量體溫。站點安保人員也全神貫注地留意有無突發(fā)狀況。走上扶梯,一路的沉默。這看似井然有序的一些,隱藏著惶恐與不安,這里除了報站的聲音外,一切靜的出奇。屏幕上增加四倍的班車間隔也在反復提醒著人們,這是一個不容樂觀的非常時期。等車的人們自覺地與旁人隔開一個身位,有的在看手機,有的在沉思,逐漸,人多了起來。列車呼嘯而過,行人登上列車,然后,又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,沉默……
車輛像是比往日開的更穩(wěn)了??晌也⒉灰虼硕械较硎?,我放下手機,努力會想起伯伯的樣子。這時,手機的推送打斷了我的思索。一個清潔工,把所有的積蓄放在公安局后離去,留下了一句話:給武漢的。武漢一醫(yī)院一名醫(yī)護人員因染上肺炎不治身亡……
看到信息時,我已走下列車,隨之出了地鐵站。這時我深深感覺到,疫情給每個人沖擊是多么大,每個人在疫情面前又是如此的渺小。平凡如清潔工,偉大如白衣天使,每個人都在默默付出自己的一份力量。我逐漸想起小時候跟伯伯去醫(yī)院參觀的事情,他穿著白大褂,細心地給每個病人問診,我當時在旁邊,模仿著他的嘴型和動作……
天晴了,雨停了,霧氣消散,廣州寂靜的街頭,不知怎的,往日盛況在我腦海里重現(xiàn)。視野變得更開闊了,布滿青草的綠地旁,一個老人拿著豎琴,正演奏著熟悉而又婉轉(zhuǎn)的旋律。那不是《藍色多瑙河》嗎?我伯伯在我小時候彈過給我聽。我在十字路口前停下,雖車輛寥寥,但交通干警仍守職地站在馬路中間,指揮著交通。我走過對面馬路,一清潔工人向我走來。“小伙子,你掉了羊城通?!蔽椅⑿舆^,情不自禁的給她豎了一個大拇指,她露出了笑容。
每個商場等公共場所,我都能見到檢疫員的身影。穿過步行街,我沒有看到一個游客,只看到商店員工的堅守。拐過一個街角來到雜貨店前,隱約看見幾個孩童的笑臉,我心中五味雜陳?;蛟S只是今年的冬天比較漫長而已,春天已經(jīng)不遠了,每個堅守在崗位的人,臉上終會有泛起笑容的那一天。不知道,我伯伯怎么樣了呢?
我加快前進的腳步,轉(zhuǎn)眼間來到醫(yī)院樓下,發(fā)現(xiàn)他已等候多時了,顯然他還沒發(fā)現(xiàn)我。我踱步向前,心里思索著久別重逢后第一句話應(yīng)該說什么?他比在我印象中的樣子消瘦了許多,他戴著護目鏡和口罩,穿著防護服,保護措施十分嚴密。我慢慢走近。“嗨!伯伯?!薄澳銇淼暮每煅剑『镁貌灰?,最近過得還好嗎?”他示意我們之間應(yīng)保持一定的距離。“挺好的,我替我們家向您問好。給!這是奶奶給你的湯?!啊敝x謝!嗯……對了,小俊,新年快樂?!彼舆^熱湯。他思考一會兒,“路上小心,也替我向你的爸爸媽媽和奶奶問個好。等疫情過了,我一定來你們家拜訪你們?!?/span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