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別
█黃志博(湖南省長沙市望城區(qū)第一中學高二)
“胡醫(yī)生,很抱歉有個不好的消息,你的父親剛剛……”
還沒等小福說完,只見胡醫(yī)生沉重地點了點頭,剛剛和患者聊得開心的他,頓時目光暗淡下來,沉默了。風肆意地從窗口吹進來,胡醫(yī)生感到一陣冰冷。
“我知道了?!焙t(yī)生猛然從沉默中站了起來,“小福,麻煩你幫我把病情記錄整理好,我馬上就要去重癥監(jiān)護室?!薄昂t(yī)生,你不去看你父親最后一眼嗎?”“我不能去!這里還有那么多病人等著我,我不能讓他們也像我父親一樣!”胡醫(yī)生換上七層防護服,經(jīng)過兩次消毒,開始投入工作,為更多人爭取生路。
他很快回到了之前的工作狀態(tài),依舊對病人們報以微笑,鼓勵他們相信自己,相信奇跡。盡管隔著重重防護服,他臉上的汗液還是從眼罩中清晰可見。雖然父親離開了,但是他沒有時間悲傷。只有在夜深人靜時,與父親相處的一幕幕浮現(xiàn)眼前……
熙攘的人群中,父親看著兒子斜挎著背包走進了學堂里。這是兒子第一次上學,不知道他會不會照顧好自己,會不會上課搗亂,會不會和同學們打架或者被欺負了,會不會……在學堂外,父親悄悄陪伴他一整天。令父親值得高興的是,兒子很聽話,學習很用功,他不用為他費心了。
高考這天,父親送兒子進考場。考前父親為兒子做了他最喜歡吃的辣椒魚,他也希望兒子如魚得水,考上個好大學,將來有份好事業(yè)。父親在考場外又是站了一天。六月的太陽不算一年中最毒的,但父親的臉龐早就被赤日曬出了一層脫了水的旮瘩!他望向兒子的考場,眼神里仿佛可以給他送去忘記烈日的風??荚嚱Y(jié)束,沒讓父親失望,兒子考上了一所全國一流的醫(yī)療大學。這么多年來,他在田間日夜勞作總算沒有白費,兒子讓他感覺到身為一個農(nóng)民前所未有的自豪!
2020年一月末,武漢病毒爆發(fā),兒子回家跟父親說他今年不回家過年了,探望完他這就回醫(yī)院。父親知道疫情嚴重,但還是支持他,把他送到了村口,兒子的車開走了,父親仍然目送著兒子的背影……
沒想到父親竟是死于這種病毒!兒子專攻這種病毒,父親卻死于這種病毒!這些病毒是多么會報復啊!兒子眼前清清楚楚的浮現(xiàn)著父親的最后一次送別,才幾十個小時,怎么就……
父親身子硬朗,心里更是堅強。堅持不讓別人告訴兒子自己也進來了。“不要告訴我崽兒,他在救人!在為國家做貢獻!他、他,他在幫助更多人團年!不要讓他因我分心,這么多年都過來了,我可以的!”直到主治醫(yī)生覺得實在不能瞞下去了,才迫不得已將此事告訴胡醫(yī)生。兒子早已做好心理準備來接受時刻有可能傳來的噩耗。只是沒料到如此之快。
……疾病傳播很快,以至于父親立馬被火化,此時的兒子正在兢兢業(yè)業(yè)地工作。烈火中,父親變成了一縷縷青煙,孤獨的飄到了云層上,那里能瞧見他的老房子,廚房的案板上堆滿了臘魚臘肉,還有沒來得及給兒子蒸的辣椒魚;監(jiān)護室里,兒子強顏歡笑,泰然自若地做好每一次輸液,手術(shù)與記錄,這是他的職責,是父親對他的希望,更是他手下那些被病毒折磨著的人們的希望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