舞而歌
■胡步康(山東濟寧市第一中學高二)
風兒蕭蕭，攜著碎瓊亂玉，撲閃著街旁昏昏的燈。她亦如嬌弱的柳兒，雙臂摟著膝。
“叮鈴鈴——”
她拿起電話，那頭的人被一副口罩遮住：“睡吧，三點半了。”說罷，便摘下口罩，露出了鼻梁上的壓痕。鏡頭拉遠，頭發(fā)亂作一團，一副好幾天都沒有打理過的樣子。
此時，她在家中，他在武漢。兩顆相擁的心卻相隔七百公里。
一切緣由都來自于新冠肺炎病毒，不知從何時何處興起的病魔，使得世界陷入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(zhàn)爭，亦使得數(shù)千數(shù)萬人離鄉(xiāng)別土。武漢成為了它的目標。一串串驚心觸目的數(shù)字傳來，患病人數(shù)飛一般的增長，武漢急需增援。在剛剛聽到要援助武漢的消息時，他站了出來，擲地有聲地說：“我不需要考慮，我決定參加?！?/span>
他目光如炬，嘴角繃緊，猶如即將踏上戰(zhàn)場的士兵。他是如此的意氣風發(fā)，滿腔的熱血無處安放，打動了眾人，亦打動了她。她沉默了，內(nèi)心苦苦掙扎，卻最終放下，為他送行,他作為援鄂醫(yī)療隊的一員，踏上了征程。
那日清晨，天已大亮，卻有止不住的寒風，下雪了，飄飄灑灑落白了她的頭。風吹著吹著，吹進了她的心中。她看著他坐上了大巴車，沖著車窗外的她揮手，她也笑著，眼角卻有不相稱的晶瑩。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，在車子即將發(fā)動的時候，大喊道：“回到宿舍一定要打電話，一定！”陽光照在車窗玻璃上，映出了刺目的光，可依稀看到了他的口型，仿佛在說著：一定一定。
他到達武漢的第一天，她一整天未收到他的消息，微信聊天框的最后是短短三個字：我到了。那日，她看著夜幕來臨，靜謐而又幽暗。雪已經(jīng)連下三天，整個城市早已披上了白色外衣，她看向窗外，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的景色：昏暗的燈照在覆著一層的雪上，映出的是紅色通透，如血色般，雪是這景色的點綴，隱于這天地間，聽得見風聲，呼嘯著，攪動著雪花，翩翩而過，一會向高處躍去，一會則在道路上舞臂，像是一位女郎跳著舞，合著歌。女郎舞于這片月色下，似在向遠方吐露心聲；雖是女郎，舞出卻不柔弱，在這寒風中獨自舞蹈，無人賞識卻亦堅強。
夜色濃了，她困意漸深，而他依然沒有消息。她唱起歌來，那是她家鄉(xiāng)的歌，她輕輕地唱，歌聲雖小，卻亦有千萬人同唱，那些歌聲傳入了他耳，悠長而又柔美。
“叮鈴鈴——”
她拿起電話，看著那人帶有倦意的眼，對他說：“很晚了，早點休息?！?/span>
窗外風雪依舊，但明日的晨光卻近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