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勝古今
■張芷瑄（浙江省舟山中學高一）
一
“戴勝，這些鳥兒們都是你的伙伴？”水杉搖晃枝葉，輕聲地問。
“是啊，爺爺。他們的家，被那群可惡的，毀掉了！兄弟姐妹們流離失所，漂泊無依，投奔于我。希望爺爺可以接納他們！”戴勝伏在枝上，用橙黃的羽冠撫了撫衫葉。
“唉，可憐的小家伙，來這歇歇腳。”水杉放平枝葉，鳥兒們歡呼雀躍
地涌上前，卸下了多日旅途的疲倦。
“好爺爺，您說，那群可惡的，是不是該受到懲罰！”“好孩子，該有的都會來，沒有的盼不到?！?/span>
二
“哥哥，今日好生奇怪。我去街上覓食，卻零星幾人。對了，他們都戴著口罩?！兵B兒停在戴勝身旁，“之后我去打聽，才曉得是因為病毒。不過哥哥放心，這對我們無害。”
“病毒？這卻是制衡那群的好辦法。”戴勝欣喜不已，“果然，爺爺說的對，時候未到！終于沒有貪婪的眼神，沒有嘈雜的聲音，沒有愚蠢的模樣！”戴勝在樹叢中穿梭，清澈的鳴叫聲如泉水流淌。
“爺爺，您可聽到，那群可惡的倒下了，我們贏了！”恍若勝利者的姿態(tài)。水杉嘆口氣，不語。戴勝未覺，“好爺爺，明日我要去好好的嘲笑一番?！?/span>
良久，水杉說：“去吧，孩子?！甭牪怀龈星榈恼Z調(diào)，沾到什么情緒，便成了什么。
三
翌日，戴勝早早來到街頭。他很少這樣。誰也不知道，他確實急切地趕來嘲笑，還是不堪荒無人煙的冷寂。
街頭冷清，只有少數(shù)行路匆匆看不清模樣的身影，或是全身防護服的工作人員。
“前面有人聚在一起，真是罕見，看看去?！贝鲃傧蚯帮w去，停在路旁的一棵樹上，恰好感知不遠處的畫面。
“你非得在這值崗嗎？現(xiàn)在多危險吶，我們一起回家行嗎！”女子先是略微氣惱，后不禁落淚，聲音哽咽?！坝H愛的，我會沒事的，你回家去，等著我?！蹦凶虞p聲說，擁抱住她，留下一句深深的眷戀：“去吧，我答應你，平安無事?！薄拔?.....”“快些去吧，家里安全。”他終是推開了她，注視著她離去又轉(zhuǎn)頭，離去又轉(zhuǎn)頭......當那背影散去，他掀開一縫眼罩，揩了一眼，留下一絲手心的溫熱。
“哼，虛偽的離別?！彼读艘粫?，也飛身離去。那棵樹似乎剛剛蘇醒，“咦，我的葉子怎么濕了，露水卻有那么重？”
他飛啊飛，不知不覺，落在一戶人家的窗前。“您的體溫是38.1攝氏度，您已發(fā)燒?！彪娮訖C械音響起。隨后，一位老婦緊張地說：“希希，快到房間里去，離媽媽遠一點！媽媽突然發(fā)燒了，可能就是感染了肺炎?！薄皨?，我送你去醫(yī)院！”“希希先到房間里去！你要是送我去醫(yī)院，也被感染了怎么辦，太危險了！”“媽！接受治療要緊！走，我們?nèi)メt(yī)院?！薄跋Ｏ?.......”“媽，我準備好了，我們?nèi)グ伞！毕ＯＵ业杰囪€匙，扶起老婦，幫她戴好口罩，向門外走去。
“去醫(yī)院，不錯的主意?！贝鲃偾那奈搽S。
“希希，聽說這肺炎鬧得厲害，媽啊向來身體弱.......”老婦突然噤聲，“要是...要是媽撐不下去了，希希要照顧好自己......”“媽！別瞎想！會沒事的！我永遠陪著！”“唉，這不是我們由我們說了算?！薄皨?......”老婦幾聲咳嗽。希希輕拍她的背，淚水在眼眶打轉(zhuǎn)，“媽，休息會，別說話了，啊?！彼o緊挽著母親的手臂，小心地攙著。
戴勝在車前飛，似乎引領(lǐng)著她們。前方有一個路口。一條路，白蒙蒙的霧氣一團接著一團，遮蔽了旁道，遮蔽了群山，遮蔽了遠方；另一條路，是太陽升起的方向，霧氣漸漸褪去，只剩光的殘影。“也許他們并沒有那么可惡。”他回頭，那輛車正急切地前行，“也許他們需要速度，可憐的人兒?！彼栵w去。
他們到了醫(yī)院，戴勝進不去。像是隔離病毒似的，他也被隔離在大門外。他只能看到，那封閉的大房子，人一批接著一批的涌動。一群白衣大褂，分不清誰是誰。他們到底是天使，還是英雄？戴勝想不清楚。但他知道，他們不是那群可惡的。
“祈愿平安。”他默默祈禱，不著痕跡地離開，“你們不能被輕易打敗啊！我還會等著你們，斗智斗勇。”
四
“爺爺，我回來了。他們也許，沒有我想象的那么壞。”戴勝懨懨地喃喃?！昂煤⒆?，萬事萬物，心心相印。”水杉慈祥地笑道?！昂脿敔?，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。”“這靠你自己的悟性。看見那蟲兒了嗎，他們怕也不感激你?！薄爸懒藸敔?，莫再取笑我！”“哈哈哈.......”情，可通萬物。
晨起，戴勝攜著伙伴們，飛到枝梢。
他們此起彼伏地鳴叫——“愿你們，我的朋友們，共克時艱，打贏疫戰(zhàn)！”
他們的言語，又有誰能聽懂，共情的人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