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李東輝
東北高寒。四月向暖。
在春天,北方的孩子常常一邊吟詠“二月春風似剪刀”,一邊看著窗外尚自殘存的雪線,一邊想象“草長鶯飛二月天”,一邊跺著地面上的冰碴子。詩景與現(xiàn)實的倒錯深深勾起童心的困惑,平添了等待暖春的焦急情緒。這情緒年復一年地積累,化也化不開,一直延伸到青年。于是,青年人總要在早春二月,急急地換上單衣。于是,我們就會看到一段段裸露在涼風中的腳脖、臂膀或腰腹,其實也看到了一段段童年的心事……終于熬到四月,這片苦寒莽原才真正地明麗起來,并且一發(fā)不可收拾,光彩照人,應(yīng)接不暇。
這一時空,情動于衷,形諸于外。恰在此時,喬老師把她的又一部人生力作放在了我的書桌上。難道是巧合?——《雪落無聲》,像極了眼下的季節(jié)。
經(jīng)過漫長的醞釀和等待,那些落在人生溝溝坎坎的雪花,終將在這個“雨生百谷”的時節(jié)里,化作汩汩春水從喬老師的筆尖流淌出來,浸潤生發(fā)出一片片歲月繁花,伴隨四月的嫩綠鵝黃、星閃月圓、云煙風軟,以層層疊疊的景深華麗麗地照進你我的精神世界,善意地提醒我們?nèi)セ仨切q月流年的光影,去體會生命意識的激流,去嘗試探尋人生未來的走向。
展卷。卒讀。有些情節(jié)在我意料之中,有些思考、有些心緒、有些感悟卻出于意料之外。
你看,這是一本再普通不過的小集子,講述了老百姓“柴米油鹽”里的幸福期盼和苦辣辛酸。她和多數(shù)同齡人一樣,出生在“東北最偏僻的小山村”,她的屯叫做“吐莫屯”,別人的也不過就是“走不完的孔家屯、王仁屯、李家村、紀家溝”。生長在“勒緊褲腰帶”的年代,“琴桌、罩子燈、算盤”這些老物件一直用,要是偶爾“爐火中扒出一個土豆”來吃,或者罕見地吃上一個“蘋果”,那簡直就要做上一晚上“五彩繽紛的熱氣球”夢,或者“甜甜的蘋果夢”了。這之后,還是跟許多人一樣,趕上了好政策,一考躍農(nóng)門,在親人們歡快的祝愿和告別中,開始“行走江湖”。抑或奮斗在城市里,抑或游走于山水間,做個平凡的飲食男女,“遇見”“小李”“阿典”“陶然”“靜美女”或者報刊亭的大姐及各色人等,經(jīng)歷這世間的悲歡離合。
如果事情到此為止,那也就罷了。但是稍加留意就會發(fā)現(xiàn),喬老師始終在貌似平淡的過往中,用作家的情懷觀照生活,用審美的眼光打量生活,用哲人的思索探討生活,當然更用女性的細膩體悟著生活。文藝的起承轉(zhuǎn)合就這樣發(fā)生了,“那條憂傷的呼蘭河”“金色陽光”中的“草房子”“濱州湖”“納木錯”……一樁樁,一件件,共同搭建起她創(chuàng)作和思考的的宏大布景。我們終于看到了,這一片“書香漫溢”“搖曳生姿”的四月天。
在這里,從叮咚的泉水“彈開我求知的靈穴”開始,便以跨界的筆觸描摹了李老師、馬老師、上官老師、洪泉、張校的師者群像,每個人無不令我們肅然起敬。這便是對中華民族“師道尊嚴”優(yōu)良傳統(tǒng)的回溯?;蛟S一個作家的個人訴說暫時無法構(gòu)建什么,但或許能給缺失敬畏的現(xiàn)代人帶來互補性的發(fā)現(xiàn)和反思。
在這里,百年的孤獨讓人感悟到了“活著”的“掙扎”,找到了“藝術(shù),就是生命的治愈”路徑,樹立起“即使看清世間所有磨難,也要保持摯愛它的心態(tài)”。這便是一個作家的自信和沉靜,即便知道“地球流浪”,依然關(guān)心“月亮去哪兒”,“無問西東,只從內(nèi)心”,以弘廣的藝術(shù)情懷拓開了一片廣闊的精神疆域。人生,終將“珠玉生輝”。
在這里,一合手一閉目,就跨越了歷史的滄桑,與商王武丁、越王勾踐相會,與千年書院、百年聯(lián)大相見。“悠悠千載,弦歌不絕”,終將證明“生命的來來去去,歲月的層層疊疊,你我,小如塵埃,卻也大到主宰世界,成為蒞臨這趟人生豐厚的主人?!边@便是千里路萬卷書的真意,把“當下的生活”匯聚成諸多歷史朝代的“詩和遠方”。
一部優(yōu)秀作品的問世就是一次不小的文化集結(jié),感謝作家喬艷波的艱辛付出,讓我們有機會再一次把目光投向“人間的大暖”“人性的大善”。期待下一次的呈現(xiàn),再度“飲一盞春風”,在人間的四月。
2019年4月26日
李東輝,大慶市湖濱學校黨總支部書記,副校長。相信文以載道。是以,每每追慕古圣先賢之教化,冀擷取浩繁卷疊于點滴,領(lǐng)會仁義禮智信于萬一。奈何資質(zhì)平庸,年過不惑,并無建樹,誠惶誠恐。唯謙沖自牧,孜孜以求,合天地之德,順四時之序,閑邪存誠,敦品力行,盡師者之道,全公民之責,方不負家國之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