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今天上《全神貫注》,羅丹與茨威格的故事。課題帶著些勸誡意味,讓人覺著生分。本不是我喜歡的課文類型。孩子對這兩個光彩奪目的世界級名人還不甚了解,即使查了資料,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他們的魅力傾倒,而且由于刪減帶改編,課文失了故事原味的純正,讀來有些許枯燥生澀,這樣的課文一不小心就會上成程式課。
可心里卻涌動著一種難以言明的感動,記得這個故事在師范的哪個課本上讀過?;丶荫R上翻起來,有印象,謝天謝地,一會兒就找到了,是《教師口語訓(xùn)練手冊》。十多年了,因為上面留存著我喜歡的幾個小故事,所以這本書一直完好無損地陪著我。從學(xué)校到家里,從母親家到夫家,那些素面朝天的“素書”,是我為自己備的貼心貼肺的私秘嫁妝。在書籍匱乏的學(xué)生時代,那些零零散散的美文,就像我生活中細(xì)碎的陽光。真是懷念那些反復(fù)摩挲著讀一本小書、一個小故事的時光,那一個個文字,就像一個個彌足珍貴的朋友。看著這老師般苦口婆心的《教師口語訓(xùn)練手冊》,我的心竟莫名地激動起來,要感謝那三年的師范時光,給了我最初的對教育的愛;要感謝這十幾年的教學(xué)生活,為我擋住了無數(shù)時光的塵埃,一直悉心保鮮著我純真的青春。
如今有了那么多書,比起以前近乎奢侈,其中有很多都是沖著書名的攝人心魄,當(dāng)即決定買的。而此刻看到這本書名樸實得有些老土的舊課本,心底涌起的卻是一種難舍的親切。那封面清澈見底的藍(lán),曾是我的青春。觸目的“教師”兩個字,是我無限熱愛的字眼,是的,十三年了,這愛沒有變。為著這兩個字的完美,我訓(xùn)練了自己那么多年,日日操勞,雖也有過懈怠,竟從未感到厭倦。
在下午的課上我就跟孩子們說,老師師范的課本上有這個故事,看著孩子們帶著些驚嘆的表情,我不禁像個小孩子似的有些驕傲了,當(dāng)老師的曾經(jīng)可是個好學(xué)生噢!多么美妙,在這些孩子面前,我可以隨時隨地,無所顧忌地回到孩童時光,我知道他們喜歡我,喜歡我像個孩子一樣。
現(xiàn)在這本書就在我面前,故事本來的名字是“成功的秘訣”,那些曾經(jīng)愛不釋手的字句又在我面前閃爍起來,“這時,老人的手指活潑了起來,眼睛里放著光芒。”“似乎天地間只有這工作的存在,好像上帝著手創(chuàng)造世界的第一天那樣。”“一個人可以如此完全忘記了時間、空間與整個世界,這個發(fā)現(xiàn)使我得到了空前絕后的感動。”那些黑色的細(xì)細(xì)的線,還在這些可愛的句子下面生動著,未曾有絲毫褪色。
課上的情景還在我眼前縈繞,“羅丹就像站在只屬于他的幸福的沼澤地里,心甘情愿地一直往下陷。”我被孩子的話驚醉了。呂子玉的話,讓我也仿佛一下子落入了沼澤地,我的學(xué)生,我的孩子,是無與倫比的,評省學(xué)科帶頭人,曾給省城的孩子上過課;去年冬天,去北京賽課也接觸過首都的孩子;前幾天又給忻州的孩子上過課??晌业?2班的孩子,是最純美的,無論什么樣的課文,只要經(jīng)他們的小嘴巴一描繪,立刻山青水媚,天光云影同在我眼前徘徊。的確,孩子是自己的好。我的孩子們,好得緊呀。上午的課《兩個鐵球同時著地》,女兒(同時是我的學(xué)生)的話還在耳畔,“亞里士多德就像那個大鐵球,伽利略就像那個小鐵球,盡管亞里士多德是兩千多年前的著名哲學(xué)家,但伽利略也可以和他同時著地。”此時不醉更待何時?“老師也正身處幸福的沼澤地里!你們說老師的幸福沼澤地是什么呢?”“我們的課堂!”孩子們異口同聲的歡呼,簡直要掀翻樓頂了,而我,他們的老師,早已被他們捧上了云天。
耳畔響著林妙可天簌般的《老師》,“你給我一句話,就打開我一扇窗;你給我一個微笑,我就渾身是力量;你給我一個眼神,我就找到了方向。老師啊老師……”此刻,指尖上的文字就像這個世間最純凈的水滴,我親愛的孩子,除了你們清流婉轉(zhuǎn)的心靈,老師今生別無居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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