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引 子
我曾經(jīng)很認(rèn)真地喜歡過一個人,確切地說應(yīng)該算是喑戀。
他有一張娃娃臉,有一雙永遠(yuǎn)帶著微笑的小眼晴,笑起來的時候,眉眼會彎成好看的弧度,無論多冷,我都會被那笑容溫暖。
漫長的成長歲月,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對那份隱秘不可知的情感,只有深藏在心底發(fā)酵,蒸騰,蛻變,纏繞糾葛。
步入花季,雖然我也曾被無數(shù)男孩的眼睛圍繞,但我只是個泯然眾生的平凡女孩。
莫失莫忘的青春,校園金燦燦的桂花,馥郁濃密的香直透心扉,現(xiàn)在回想起來才明白,原來那就是愛。
還有曾經(jīng)走過夏日的紫色年華,從沒有如此耀目過,望著他漸漸遠(yuǎn)去的背影,我只能對著無限遼闊的天空大喊:我在成都等你。
第一集
一個炎炎夏日的中午,睡眼惺忪的我正拖著沉重的步子向操場邊的樹蔭下走去,忽然極輕快的一聲鈴響,驚破了我仍有些昏昏欲沉的夢境。
一輛單車魚兒一般穿梭著掠過身邊,我?guī)c糊涂的懵懂,瞧了一眼那背影。
這個背影,比車鈴聲更令人清醒,好比大熱天喝下一杯冰凍的汽水,從喉嚨一直灌下去,瞬間便引起腸胃一陣抽搐。
我一動不動站在日頭底下傻傻看著他的背影,是思揚。
我大聲喊著他的名字。他停下車,單腳著地,回頭看著我,傻乎乎地笑了,笑得特別開心。
只不過兩個月未見,就已經(jīng)恍若隔世。
他終于如釋重負(fù)地追上了我們的腳步又重返校園,但他永遠(yuǎn)不會知道,這其中有多不容易!辛酸糾結(jié),百轉(zhuǎn)徊腸。
在聒噪的蟬鳴聲中,我就這么目不轉(zhuǎn)睛的看著他,連眼睛都舍不得眨,生怕浪費了這珍貴的一分一秒。
忽然間,思揚好像感覺到了什么,走到我面前,說了聲:“謝謝你。”
兩個月時間,思揚頭發(fā)已經(jīng)長了,像刺猬的毛一樣豎立著,參差不齊,被他這么一看,眼皮就變得很沉重。
只不過是剛好眼睛有些癢癢的酸澀,不是因為他。我心里這么想。
這是兩個月后的第一次相見,彼此有些倉促,有些距離感,還有些措手不及的欣喜。
思揚見我一直盯著他看,顯得有些狼狽,來不及回應(yīng),甚至來不及作慣性的視線回避。
“你還跟我們同班,高興吧?”我對他說
說完這句話,我忽然覺得有些曖昧的嫌疑。好像在提示思揚,我有多重視他。
在初中那段時間,關(guān)于我和思揚之間的暗示,表白。我有著極其固執(zhí)的想法:那個年紀(jì)真的不適合談情說愛。哪怕這個人被無數(shù)雙男孩的眼睛圍繞,哪怕他眾星捧月,哪怕他如在云端。
所以我默默在心里無數(shù)次回味他對我所做的一切,歸納為兩個字:青澀?! ?/span>
這種一直保持在我們心里的青澀,即使我們現(xiàn)在上了高中,我還是想一直保存下去。
有溫柔而涼爽的風(fēng)吹過。我輕聲說了句:“我?guī)闳ソ淌摇?rdquo;
也許是前后桌的關(guān)系,我和思揚的關(guān)系漸漸融洽起來。
思揚真的是個很勤奮的人,他好像變了一個人,基本沒有脾氣,也很少說話,我發(fā)現(xiàn)他似乎變得很自卑,唯獨對我例外。
譬如他所有的作業(yè)本通常都會被我借來“借鑒”,而且“借鑒”得一字不落。而其他同學(xué)如果問他“借鑒”作業(yè)本,十次倒有九次要碰壁。
有時,他挺直濃黑的眉蹙起來的樣子可一點都不和藹,“夏桃子,你到底哪里不會?我可以給你講解,堅決不助長你的惰性。”
哈!真會說漂亮話。我癟癟嘴想,上周是誰把自己的作文拿給宋波去“借鑒”的,結(jié)果他連標(biāo)點符號都不改就復(fù)制上去了,把偌大年紀(jì)的語
新鮮的高中生活并沒有給我?guī)硎裁促|(zhì)的改變,關(guān)于數(shù)學(xué)延續(xù)性的夢魘一直沒有好轉(zhuǎn),令我的小考大考排名始終沒有長足的進(jìn)步,非但如此,還有明顯的后退趨勢。
思揚雖然比我們晚上兩個月,拖下不少課,但他很刻苦,以一枝獨秀的姿態(tài)橫空出世,成績優(yōu)異得令人側(cè)目,引得眾多同學(xué)咂舌。
有些人是天生用來仰望的,比如許菲兒,是大家公認(rèn)的美女兼才女,除了仍保持著?;ǖ拿烂?,找不到更恰當(dāng)?shù)脑~來形容她了。
我從來沒有認(rèn)真想過,被眾人膜拜的時會發(fā)生什么樣的化學(xué)反應(yīng),雖然我的化學(xué)公式運用得算熟練,但是顯然不具備這種理論聯(lián)系實際的本領(lǐng)。
第二集
哥班上的英
我百無聊賴的倚靠在走廊的欄桿上怔怔望著下起小雨的天空。
今天是外婆生日,要不是媽叮囑過一定要等哥一起回家吃晚飯,我才懶得呆在這里傻等呢。
這位英
我抿著嘴差點笑出聲,還進(jìn)步快呢?待會兒回去的路上我一定要問問他,要不是我以前天天幫他抄英語作業(yè),他會有今天?好勝心強(qiáng),你高傲個屁呀,聒噪。
這么想著,我眼角的余光便捕捉到一個人慢慢從回廊那邊走過來。
仍然是帥氣的短發(fā),清秀的面龐,眼睛如水晶澄澈,不摻一絲雜質(zhì),令他身上具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干凈氣質(zhì),是哥。
我從前也經(jīng)??此奈骞?,老天爺仿佛格外寵愛這個男孩,在他身上找不到造物主的任何疏忽之處。
我感覺到了哥射來的目光,沖他微微一笑。
跟在他身后的是魚貫而出的同學(xué)們。幾乎所有的男生在看見我時停下了腳步,一時之間,走廊上人滿為患。
哥沒有在意,只是從容的微微側(cè)頭過去。我被淹沒在人堆里,節(jié)節(jié)后退,最后被迫縮到了欄桿的一個死角。
“成杰,你女朋友???”
“別亂說,是我妹妹。”
“你妹妹?怎么不介紹我們認(rèn)識???”
“我們關(guān)系這么好,不讓如我做你妹夫吧?”
“你找死啊?”
一陣嬉笑怒罵遠(yuǎn)去之后,走廊上平靜下來。
外頭的雨仿佛下大了些,欄桿的扶手上洇了一灘一灘的水跡。
哥清晰的面容終于一動,含著淡淡笑意,聲音溫柔而有磁性:“你別笑,他們就是這樣。”
我這才注意到哥手上拿著一本書,好像是本高一的數(shù)學(xué)練習(xí)冊,“給你的,數(shù)學(xué)那么差,笨死了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我有些吃驚。
哥的眼睛漆黑深邃,唇邊卻有一縷和煦的淺笑,“紙能包得住火嗎?別忘了,現(xiàn)在教你的數(shù)學(xué)老師以前也是我
我一怔,認(rèn)真端詳著哥的神色,忽然心里微妙的一跳:真是冤家路窄。
看著哥的笑臉,我心底泛起一陣陣的陰冷。
回家的路上,哥說:“有時間我?guī)湍阊a習(xí)吧,可我又實在沒時間,作業(yè)多得要命。”
哥說得是大實話,他明年就要參加高考了,我怎能擔(dān)誤他的時間呢?! ?/span>
我隨口說:“不用了。”
哥的臉上浮起涼涼的笑意:“你還別拽,換了別人我還不想幫呢。”
我不敢再說什么,只低頭凝望一個又一個水泡在積水的坑洼里綻開、消散、沉寂。
有時候我很慶幸自己有他這個哥。
多年后許菲兒還感慨的說,像你哥這樣優(yōu)秀的男生,不知會迷死多少癡情少女。
我張了張嘴,沒有說出半句話。
那個時候,我絕對不會想到,那個“多少癡情少女”的名單里還會包括我自己。
“馬上要分文理科了,你想好怎么選了嗎?”哥忽然問我。
這個話題真的很沉重,文理科都不是我的強(qiáng)項。我懶洋洋抬起頭看了哥一眼,“我也不知道什么適合我。”
哥的瞳仁里好像藏了一粒黑寶石,有細(xì)碎的亮光,他笑起來,挺直的眉梢也彎出了柔和的弧度,“我覺得你還是選文科吧,做數(shù)學(xué)題對你來說就像在走迷宮。”
這回驚訝的人是我:“哥,你怎么知道?難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不成?”
哥拍拍我的頭說:“就是因為你數(shù)學(xué)不好,所以還是選文科或許還有點優(yōu)勢。”哥的神情頓時嚴(yán)肅起來。
我收起笑容,眼睛直視他,說:“看不出你還蠻關(guān)心我的嘛。”
哥哼一聲,“我是拿你當(dāng)我妹……”
他的眼神凝滯了兩秒,笑得很勉強(qiáng),“你真把我當(dāng)妹妹一樣關(guān)心?”
我忽然大悟,遲鈍地發(fā)現(xiàn),哥現(xiàn)在跟自己聊天的次數(shù)越來越少了,每次說話,不出三句他就回房間了,這樣顯然是學(xué)業(yè)繁忙,把他跟我之間一些微妙的東西暫且擱置了。
我用以前所未有的溫柔語氣誠懇回答道:“我聽你的,選文科。”
第三集
許菲兒為文理分科的事仿佛也很頭痛,她的數(shù)學(xué)好到令人嫉妒。
她之所以斬釘截鐵地要選文科,十之八九是為了一川。
“許菲兒,你真決定要選文科?”我問她。
她啞然一笑:“我不管,一川選什么我選什么。”
在這所學(xué)校里,誰又會看不起大名鼎鼎的一川???許菲兒的眼睛像蘊藏了一泓清泉般清晰見底,她一笑,那泓清泉就起了微微的漣漪。
“你真希望你們倆能分到一個班?”我心中一動,許菲兒沒有說話。
我忽然想起以前她說過我跟她是天生的好姐妹,心里涌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欣喜,脫口而出:“我哥也叫我報文科班。”
許菲兒高興地跟我來了一個狂熱地?fù)肀В?ldquo;太好了,夏桃子,我們又可以同班,甚至還是同桌呢。”
那種涌動的真摯的同學(xué)情,姐妹情,是學(xué)生時代我最深刻的體會。
但是,我不敢告訴她的是,除了哥讓我選文科班,我也希望能再跟一川分在同一個班,哪怕只能每天多看上幾眼也好。這個秘密只能深藏在心心里。
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或剝奪自己對一個心宜的男生暗戀的權(quán)利。
那一晚我沒有睡好,只要一閉上眼,就仿佛看見坐教室里的一川,他整張臉隱在背光的陰影里,只是在反復(fù)地問我:“你怎么又會跟我一個班。”
我說:“你不知道我喜歡你嗎?”
他不說話,也不回頭看我。這個夢,反復(fù)做了整晚。
分班后的那天晚上,沒有自習(xí)。
許菲兒高興地嚷嚷著要為大家慶祝,她又拉上了她的新同桌做伴,于是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大排檔吃夜宵。
炒田螺熱辣辣出鍋,有白煙一樣的熱氣蒸騰,許菲兒挑好了一只“呲溜”一吸,便辣得不行,眼淚汪汪說,“不得了,太辣了,夏桃子,只有你敢吃。”
許菲兒有些抱歉的說:“事先不知道你不能吃辣。”她走到一邊,小聲跟老板交待了幾句,走回來對一川說,“我要他們接下來少放點辣,你要不要喝水?”
我抿著嘴笑,看著許菲兒額前的劉海被風(fēng)吹得起伏不定,露出嬌艷的臉色,漸而漸的緋紅,連點頭也變得很含蓄。
“許菲兒,你好偏心啊,我也要喝水。”我笑嘻嘻地打岔。
許菲兒細(xì)心地用竹簽剔出田螺肉來放在盤子里,老半天才回答我:“我記得你很能吃辣的。”
她笑吟吟給一川倒了一杯水放在我面前,又把挑好的田螺肉朝他一推:“直接吸汁水會更辣,這樣吃會好受一點。”
我只來得及嘖嘖了兩聲,許菲兒白了我一眼,“可惜你愛吃辣,不需要我給你剔,所以我只好犧牲一把,親自陪你一起吃,免得你吃獨食。”
她的眼睛在黑夜里堪比晨星,唇邊掛著和煦的笑,如春風(fēng)化水,那溫暖的感覺在這夜幕里一滴一滴滲入人心。
如此細(xì)心溫柔,體貼入微,一舉一動毫不扭捏作態(tài),難怪她能傾倒全校那么多男生!我看著許菲兒,幽幽地嘆了口氣,自愧不如。
吃過夜宵,大家回寢室。望著天上不多的星星,我真的有一點迷茫。
突然有點羨慕許菲兒和一川,我從來也沒有幻想過這樣與一川接近,因為知道是幻想,所以索性幻想幻想也就算了。
如果把今晚的許菲兒替換我,也會是男才女貌,賞心悅目的。
就算眼下許菲兒對一川看起來好像有一點點的特別,就算兩人之間好像真的有點默契,然而這也只不能算得上是什么,也許對于許菲兒這樣走到哪里都光彩奪目的女生而言,其實我更相信他們是一段相處默契的男女同學(xué)緣,因為許菲兒一直夢想著出國,而一川的英語從來都沒進(jìn)步過。
一旦這樣認(rèn)定了,我的心就立刻興奮起來。
這世上多的是灰姑娘遇上王子的童話,然而灰姑娘若是一輩子只能坐在廚房的灰堆里揀著豆子,那么王子將永遠(yuǎn)也發(fā)現(xiàn)不了她的美。
童話里這樣殘酷的一條定例幾乎被所有人遺忘:灰姑娘要是沒有水晶鞋,就永遠(yuǎn)只能是灰姑娘。
在這個晚風(fēng)沉醉的夜晚,我躺在床上感慨地想象,是不是等許菲兒拿到出國護(hù)照的那天,才是灰姑娘穿上水晶鞋的時刻?
如果真有這樣蛻變的一刻,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。
第四集
初入冬的成都,每天都是陰蒙蒙的,間或會落下稀稀的雨絲,潤濕著妖艷和騷動的城市,讓生活在這個城市的人們不時受到一種天意般地壓制。
那晚,風(fēng)有點涼,我想上街買點日用品,剛下寢室樓,就碰見思揚,他說陪我去。
路上行人并不多,夜風(fēng)有點涼意,昏黃的路燈散發(fā)出溫柔的光暈。
記得他重返學(xué)校后,曾淚流滿面地捧著新書說:“夏桃子謝謝你和你哥……”
“看你說的,我們本來就是好朋友,沒什么的。”我不以為然地說。
他的各科成績很快名列全班第一,這讓我為他興奮不已,不過,我還是看不慣他在我面前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。
我曾不止一次地告訴他說:“你并不欠我什么呀,把腰桿挺直了好不好,你是憑你自己的努力考出的好成績。”
他嘿嘿地傻笑著,不再說什么,但時不時仍會像跟屁蟲似的圍著我轉(zhuǎn)。
盡管高中的學(xué)習(xí)負(fù)擔(dān)比初中重很多,但大家還是會見縫插針般地抓住一切機(jī)會開玩笑。
于是,我和思揚的這種關(guān)系無疑成了班上同學(xué)課余議論的話題。
許菲兒就曾小心翼翼地告誡我,別跟思揚走得太近。
“我怕什么呀,身正不怕影子歪,誰愛說什么讓他們?nèi)フf好了。”我一臉的無所謂,就差點沒脫口而出說,你怎么不想想你跟一川的關(guān)系呢。
前面是段下坡路,“叮呤呤” 一陣急促鈴聲,打破夜的朦朧沉寂,有些倏然一驚,后面騎過來的自行車,為了躲閃急速的汽車,直直地向我沖撞過來。
避無可避,自行車在搖擺了一下之后,直接撞在我的身上,好在車速不是很快,但也撞的不輕,我堪堪跌倒,單車的踏板刮到了我的小腿,整條右腿被壓在車輪之下,動彈不得。
那人立刻蹲下身來問:“姐姐,你不要緊吧?”不要緊你個大頭鬼!我暗地在心中咒罵,這條右腿真是多災(zāi)多難,昨天剛剛抽筋,今天就被車撞,真是諸事不順。
然而,我似乎覺得這聲音聽上去有點奶聲奶氣的,我猛地一抬頭,撞倒我的是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。
思揚的眼睛隱藏在深邃的黑夜背景之中,散發(fā)出冷冷的寒光,一眼就可以看出,他正想發(fā)怒。
“算了。”我瞥了他一眼。被一個小孩子撞了等于白撞,只有自認(rèn)倒霉。
好像這是我自己釀成的。有點隱秘的失望和尖酸,如果換了以前的思揚,他大概不會這樣平靜吧。
強(qiáng)烈的自我保護(hù)意識涌起,她面無表情的笑了笑:“能不能幫個忙,把我扶起來。”
他恍然“唔”了一聲才過來扶我。
我掙扎著站起來,除了刮破一點皮,貌似并不嚴(yán)重。我揮揮手讓那個幾乎嚇呆了的小男孩離開。
“你給我站好!”思揚冷不丁的對小男孩說。
他雖然撞了我,照道理是我生氣才對,思揚有什么道理反在我面前擺譜?
“你這樣騎車多危險啊,下次要注意。”思揚雙眉倒豎,幾乎要發(fā)作起來,小男孩哭喪著臉,大概也被嚇傻了,只會不停地重復(fù)說一句對不起。
小男孩灰溜溜地走了,思揚似乎仍然怒氣未消。
他第一次牽我的手時,我被嚇到了,慌忙甩開。他表情尷尬地看著我,眼神忐忑。“你的褲子破了。”
果然破了,褲管有一小片布撕裂了,纖細(xì)的小腿上破皮的地方赫然露了出來,我覺得有些狼狽,不由自主便把腳往里縮了縮。
“別動!”思揚取出幾張餐巾紙,按在我的傷口上,眼神比之前柔和了許多,“痛嗎?”
有如潮的溫暖自左肋下
他嘆口氣,又搖搖頭,說:“我扶你走吧。”
第一次牽我的手時,我被嚇到了,慌忙甩開。
他表情尷尬地看著我,眼神忐忑。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,我想了想,還是主動牽住了他的手,問:“怎么,不高興啦?”
“哦......沒有。”思揚頓時臉紅耳赤。
五分鐘以后,我們的手都濕了。我終于忍不住抽出了手,說:“喂,你緊張什么???”
“你還不是一樣。”思揚不好意思地說。
我們看著對方,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。笑過之后,我們還是覺得有些尷尬。
第五集
“會不會針線???”走到寢室樓門口,他突然問我。
我羞愧的搖頭,心里想,他一定是存心的,為什么要問這種白癡問題?現(xiàn)在的女生,又有幾個會針線活的?
她小時候只跟奶奶學(xué)過最簡單的縫扣子,而且屬于針腳還特別難看的那種。
“就知道你不會。其實我會。”思揚終于有了笑容,破天荒沒有譏誚我。
“你好厲害啊,”我懵懵懂懂的點頭說:“不敢勞你大駕,回頭叫我媽縫就好了。”
思揚笑出聲來,眼神流轉(zhuǎn)微光,比昏黃的路燈亮多了。
“昨晚你們吃什么了,一川回寢室后辣得拼命喝水。” “炒田螺。”我說。
思揚的眼里又開始涌起熟悉的嘲諷神色,“就分個班還值得去慶祝???”
我覺得有一剎那的錯覺,仿佛時光倒流,回到了當(dāng)年初中時自己跟他小肚雞腸、刻薄斗氣的情形:他總是善于激怒我,看我被氣得臉通紅跳起來的樣子,他卻在一旁氣定神閑。
這樣的思揚,才是記憶里熟稔而略帶親切感的思揚。
我又被他激怒了,連聲音都高了好幾度,“要像你這樣每次考全班第一,才有資格慶祝嗎?”
話音剛落,我又后悔了,卻又倔強(qiáng)著不肯收回先前的話。
沉默了一分鐘左右,我說:“思揚,你嫉妒,和當(dāng)年一樣。”
沒有等他回答,我又補充了一句:“只是,現(xiàn)在的你,沒有從前豪爽。”
“是,我嫉妒你,一直嫉妒,嫉妒到現(xiàn)在夢里也會出現(xiàn)你,日記里全是你的名字,這嫉妒,變態(tài),因為你幫了我你有恩于我,所以,在你眼里我會不如從前可愛。”
思揚終于把怨氣發(fā)作出來了,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他很壓抑,現(xiàn)在對著我全發(fā)泄了。
夏桃子,現(xiàn)在在你的眼里,也許只有一川才可愛吧?我一個平凡普通的男生,他是你們女生眼里的白馬王子,是你們喜歡的文藝小青年,我拿什么跟他較勁和攀比,這么多年,我一直歡喜你,有點小小的嫉妒,都不行嗎?”
他凝神氣急,有種想哭出來的沖動,然而沒有哭,最后也只是緊緊的咬住了下唇。
過往的記憶無數(shù)涌上心頭,眼前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人,突然讓我覺得好累,至少今夜,我已經(jīng)疲憊得無心再糾纏下去了。
“我要回寢室了。”我沒有反駁也沒有動氣,只是很平淡的說。
思揚慢慢地低下頭,我看不清他的神色。
路邊有燈光,花圃種著不知名的花,晚風(fēng)柔和的吹,花香拂來。這個夜色本該很美好,可是現(xiàn)在我跟思揚都一言不發(fā)。
校園里很安靜,沉寂得可怕。他輕聲說了聲:“你上樓吧,我回去了。”然后像個犯了錯的小學(xué)生一樣慢慢地轉(zhuǎn)過身去,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很長,稍稍移動著的影子,緘默地消失在林蔭道的盡頭。
這個夜晚,十分不美好,異常的糟糕。
整晚,心里都涌動著若有若無的隱痛,我理所當(dāng)然沒有睡著。
不知道為什么,面對其他人的時候我都很客氣,在家里我乖巧聽話,面對哥我逆來順受,可是跟思揚在一起的時候,我卻怎么樣也客氣不起來,特別任性,特別想捉弄他,看著他臉紅脖子粗的樣子我特別滿足。
第二天便是一臉?biāo)卟蛔愕臉幼樱卵燮び行┣嘧?,還好不是很明顯,早飯也懶得去吃。
精神不好的時候就容易丟三落四,中午去食堂排隊時才發(fā)現(xiàn)我的錢包不翼而飛了,不知道是昨晚買東西時忘了拿,還是撞車時被撞飛了。
我呆呆站在排隊打飯的隊伍里半天都沒反應(yīng)過來,直到窗口賣飯的阿姨問我買什么才荒忙退到后面。
“夏桃子,你怎么了?”又是一川的聲音,他就站在我身后幾步遠(yuǎn)。
我欲哭無淚,“我的錢包不見了。”
“把飯盒給我,你再回寢室找找。”一川說。
我勉強(qiáng)地點點頭。預(yù)料之中的搖頭皺眉,我尷尬地笑了一下。
他又問:“你的忘性還真大,該不是昨晚跟思揚鬧矛盾了吧?”一川的話讓我有點啼笑皆非。
“吃什么?我先幫你買,吃完飯你再去找吧。”他又說。
“好吧。”我順從地點點頭。
也只好如此了。我看一眼一川,他的眉頭還是緊皺,不過嘴邊卻有點似笑非笑的表情,我忽然覺得有些心跳加快,其實一川真的很好。
吃飯的時候,許菲兒,思揚,宋波都圍坐過來。
許菲兒用疑惑地問:“夏桃子,你昨晚怎么有點神經(jīng)希希的,你跟思揚又怎么啦?”
“肯定是你又想在夏桃子身上動什么壞腦筋。”宋波一張嘴從來就不會說什么好話。
往往這個時候思揚就會忍不住了,說:“是我做題遇到困難了,心情不好,不關(guān)夏桃子的事。”
“思揚,你就低三下四地護(hù)著她吧,再這么下去小白兔就得被你寵成小狐貍了。”
“我愿意。”他頭也不抬地說。
“思揚啊思揚,對你的遭遇本人深表同情。”一川連聲附和道。
我在一旁得意洋洋地笑。許菲兒和一川這一唱一和,反到讓我覺得心滿意足。
我突然覺得我就是要裝出對思揚好,讓一川嫉妒。
之所以我會對思揚那樣頤指氣使,我只是把他當(dāng)成最好的朋友,確切地說,他在我心里就像一個孤獨無助小弟弟。
當(dāng)然,思揚也有愁眉不展的時候。我去問他,他不搭理我。我學(xué)不會他嬉皮笑臉的樣子,只好下課之后就跑去他的旁邊晃來晃去。
有一次,見他一個人坐在操場邊發(fā)呆,我雖然不會安慰人,可我還是坐在他身邊,跟他講了個冷笑話:“小時候,有同學(xué)說我傻,當(dāng)時我傷心地哭了,回家后,我問媽:‘有同學(xué)說我傻’,媽就安慰我說‘傻孩子,你怎么會是傻孩子呢’ 哈哈哈哈……”
思揚并沒抬頭,嘴里敷衍地只說了一個字:“啊……”
“好不好笑嘛?”
“你怎么這么傻???給別人講笑話自己就先笑了。”
我瞪了他一眼:“思揚,你心里有什么事就應(yīng)該說出來,別老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,讓人見了鬧心。”
他終于抬起頭,看了我足足有一分鐘,聲音忽然變得柔和起來:“嗯,回教室吧。”
思揚真的變了,進(jìn)入高中后,再沒有了初中時的莽撞,沖動,反而一遇到事就膽怯,沉悶,沒了銳氣。
(節(jié)選長篇小說《我在成都等你》,作者萬億,15歲,四川省作協(xié)、成都市作協(xié)會員。北京萬書閣國際文化傳媒簽約作家、“葉圣陶杯” 2012年全國十佳小作家、四川成都市雙流中學(xué)實驗學(xué)校春芽文學(xué)社社長。已出版男孩地帶系列長篇小說《暖雪》《十三歲花季》《漂亮女生許菲兒》《夏桃子的紫色年華》《我在成都等你》《我們一起走過花季的日子》《后街男孩》和短篇小說集《你送我的年華我留著》)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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